33.愤怒的匹斯
进入中邦，天色也暗下来了。
一路向南，他们看到的是一块块被肆虐过的土地。城市已一片荒芜，视线所及，都是破败不堪的建筑，和大面积的腐朽植被。
总结起来，就是四个字——生灵涂炭，只是飞行在空中，都可以想象这里曾遭受多么可怕的灾难。
烟雾笼罩着阿兹市，能见度越来越低了，但从雾气中穿透过来的监控射灯却是越来越密集。女皇号一路上如履薄冰，穿梭在各种射线之间，黑胡子操纵着飞行器，既要躲开射灯，又要寻找卡班的位置，还保持着令黑胡子感到畅快的飞行速度，难度着实很大，但最终，她还是平稳地降落在了卡班精神病研究中心门前。
毒姬第一个从飞行器里跳出来，她伸展着胳膊，打着哈欠，还没蹦跶几下就惊呆了。
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游乐园，也不是恐怖的研究院，而是一片实实在在的废墟——那座大沙漏被夷为平地，没有活人，也不见尸首，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残渣，和操场上那道孤独的隔离带。
见到这个情景，她没有空发出什么感慨，而是张开身上鲜活的植物藤蔓，让它们钻入地底，伸进废墟里去寻找，看看能不能找到生命迹象，但能找到的也只是化作焦炭的东西而已。
等她找了一圈回来之后，其他三人也已经下来了，看到了这惨不忍睹的画面。面对他们探寻的目光，毒姬只是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中邦已经全部沦陷了，那些鸟人根本没有抵抗。”黑胡子说。
他们都看向匹斯，见他呆呆地站在废墟之上，沉默不语。
“走了。”女王下了命令，就往飞行器返回。
黑胡子和毒姬耸耸肩，都对现在这情况感到有些失望，白来一趟不说，他们还真没想到，传说中名声臭得和战联有的一拼的卡班，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。
亏得女王这次还带着战联最强阵容来谈判，看来有点多此一举了。至于他们心心念念的地心地图和那些失踪的资料，恐怕都已经和卡班一起化为了焦炭，可惜啊。
他们踏上机舱，却迟迟不见匹斯过来，回头一看，那小子还站在原地，跟丢了魂似的，双脚定在那废墟上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喂！你准备傻站到什么时候？回去了！”毒姬叫他。
没有回音。
实际上，匹斯已经自顾自地陷入了幻想，幻想自己不在的时间里，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。而那些影像，真的在他脑海里还原了，一幕一幕，他没有错过，而是实实在在地参与其中。
此情此景，终于让他想起了那个梦。
那难得让他深陷其中、痛苦得无法自拔的梦。现在，梦成了现实么？
如果说美梦成真，会使一个人获得极大的惊喜与满足感。那么噩梦变为现实，就会令一个人产生更大的痛苦，以及恼怒。
此刻匹斯气得牙齿都在打颤，他已经说不出话了，也不想再说话。他狠狠地攥着拳头，攥得发抖，双脚也不听使唤，一步也挪不动了。
没了，卡班没了。
“可恶......”那种无力的感觉又来了，从四肢迅速地涌进心里。
“白痴还不快过来！在等幽灵来找你么？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！”毒姬尖锐的声音传来，匹斯的神思终于被这声音召了回来，他身体保持不动，只是伸出拳头使劲擦了擦眼睛。
“走了啦！别跟个娘炮似的，现在可不是抹眼泪的时候，回去我们给你报仇啊！”毒姬又说。
匹斯终于抬起头，充满杀气地看了毒姬一眼，说：“啰嗦，不用你们管！”
“哎哟，刚才是谁在那里罗里吧嗦，说要成立组织干掉幽灵的？说了半天原来全都是废话么？傻站在这儿有毛用啊！”
毒姬的话，匹斯根本听不进去。
要不是这些人，自己就不会离开中邦了，也就不会错过卡班发生的这一切。
就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，也不至于陷入这么无奈的境地。
不，自己怎么会帮不上忙，要是他在，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！
什么组织，什么神罚者，什么战联，都是鬼扯！这些人对自己纠缠不休，其实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，他们要的只是更多的炮灰，用来阻挡幽灵的军队。
他匹斯对战联来说，充其量不过是垫背的东西而已。
都是假的，假惺惺地邀请自己加入战联，其实是为了得到卡班手里的情报，说不定也是为了套取他大脑的秘密。
战联在这场大战中保存实力，等幽灵一灭，他们就是世界霸主，根本不会管其他阵营的死活。
这就是政治。历史循环往复，都是这样的套路，真是恶心至极。
匹斯越想越激动，越想越愤怒，脑子里一热，就挪动脚步向前走去。
“你走错方向了，臭小子。”黑胡子从机舱探出了脑袋。
匹斯却没有回头，径直朝飞行器的反方向走去，没有回头。
“你站住！”毒姬冲下来，打算强行把匹斯捆上飞行器。
“别跟着我。”匹斯微微侧过脸来，说。
毒姬已经跳下来了，正打算阻拦他，却听到背后一个声音：“让他去吧。”
女王站在机舱口，看着匹斯的背影说道。
匹斯跟着自己的记忆，在废墟上走着，他找到了病院楼所在的地方，什么也没有了，17层的楼，现在却只是一个小土坑，他绕着土坑边沿来来回回，寻找着脚底下的蛛丝马迹，越找越觉得心跳加速。
不对，这里面有蹊跷。
他绕到菜地的位置，看到那底下的机关，还剩下许多没来得及发射的大炮，发射过的炮台还保持着那个瞬间的角度，瞄准的都不是天空，也不是地面，清一色的，所有大炮分为两个朝向，它们的焦点也只有两个——研究中心大楼，病院大楼。
匹斯怔住了，怎么会这样？
他又跌跌撞撞跑到中心的防护带去看，研究了一会儿之后，他可以断定了：不是外部损害，而是自爆。
是自爆，这些东西是自爆的。
菜地里的防御系统瞄准的是卡班自己，两栋大楼也都是他们自己炸毁的，或许幽灵进攻这里之前，卡班就已经不存在了。
这意味着什么？护士小姐他们......他们故意毁掉了卡班。
毁掉了这个极其明显的目标，然后......他们化整为零，在别的地方建立新的基地吗？
匹斯觉得很有可能，如果真的和自己猜想的一样，他们肯定会留下些什么的......
不知不觉，匹斯已经绕到卡班后门，确切的说，是一个被炸穿的大洞，他从洞里跳出来，沿着外头那条熟悉的小道走了出去。
灰烬和烂布筋在这座废城上飘荡着，阿兹市，作为中邦最后一方净土，却遭受了最为残酷的摧毁。
雨点一滴一滴打在地上，越来越密集。
天色还未全黑，路障灯在城市半空游走，匹斯一路沉着脸，低头在雨里走着，他不在乎自己被淋成了落汤鸡，只留心观察着脚下的每一块砖石。
那恶趣味的熊猫光印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留下一个，歪歪扭扭不太清晰，但确实是出自那个家伙的手笔。
没错了，这一定是麦克斯留给自己的记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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